周星驰电影《西游降魔篇》所区分出的两类人

星迷号 2019-06-20 14:48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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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星驰电影《西游降魔篇》所区分出的两类人

首观此片会否被打动,能大致区分出两类人,两种心灵。跟段小姐是一国的观众,就会落泪;反之则哈哈一笑。感动于《降魔》的多半也感动于《忠犬八公》、《怦然心动》与《我们天上见》(对情怀、一往情深、忠心耿耿等“无用”而浅显的感性情绪的讴歌);无感于《降魔》的也许更心爱《记忆碎片》与《穆赫兰道》(复杂思想、深层心理、结构编织等理性智慧的魅力)。当然这两类电影的观众不是非此即彼,对比两类电影是为了突出重点,即两种不同的心性——理性与感性的侧重点不同。

为此片洒热泪的是理想主义者,无动于衷的是唯理性适从的事务型专家;良久不语、恍如隔世的是深刻的一根筋,哈哈一笑或不笑的是清淡的浑性子;前者必然完败,后者是弄潮的主流;前者是人类沽名钓誉的美好,后者是每个人内心默认的尊崇;前者是泛滥成灾的无用璞玉,后者是难能可贵的实用素养;前者是相继沦陷的净土,后者是驾轻就熟的世俗;前者是事后追认的虚名,后者是享用不尽的当下;前者是飞蛾扑火一腔血,后者是火烧连营八百里…… 我和友人Q君讨论过此片,他是不屑的。而我和Q君,刚好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灵魂——论状态,Q君松弛,我紧绷;论材质,Q君轻飘,我沉重;Q君是一个心思浅淡,不痴迷于任何东西的人,而我反之——以上是我们对于《降魔》不同反应的根源。我在乎感情的张扬,Q君在乎现实的规律。但是,我和Q君价值观并无不同,我们都知道段小姐的一厢情愿很傻×,现实中这样做肯定废了,这就是说,人们的理性判断是大致相同的,譬如都知道起码的利害关系。但我的心性(灵魂本性)决定了我有段小姐的做事倾向,明知无益,但就会不由自主,所以我会疼惜段小姐的行为。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概念——移情,所谓移情,就是你觉得你也做得出来(不一定走得有段小姐那么远,但至少是往那个方向走)。所以,处事原则跟段小姐不同的人,自不会认同段小姐的行为,不认同,又怎会感动呢。

“我爱你,这与你无关。”这个“你”不仅能指人,也可指一件事,或任何抽象的东西,说白了就是认定一个东西,就不管不顾,钻牛角尖,走到黑。段小姐的一片冰心得不到玄奘的点滴回应,一气之下把玄奘的《儿歌三百首》撕得粉碎,后来又后悔,把每页的碎片拼回到一起,拼了三天三夜,竟拼成了原来大致完整的样子。段小姐不识字,并不能把每个碎片对上,她这样做,全凭一片全力以赴去爱的感性的心,她重新接好的书,就是歪打正着的《大日如来真经》。这是多么贴切的比喻啊!——理性的、有逻辑的、功利的的文字组合是幼稚的“儿歌”,感性的、一腔热血的、盲目的、无节制的、闷着头拼接的恰是大道真经!我不懂宗教,姑妄揣测,佛家的佛性,老庄的大道,就是段小姐这颗心吧!天地有大美,不可说。赤子之心在现实中是个笑话,但或许也是宇宙的本源。天荒地老之后,宇宙怎样看待地球上曾经的人类呢?当更高级的智慧生命审视我们的存在时,什么让他们睁大眼睛?是建筑?数学?经济?医学?天体物理?量子力学?或是生命在进化的河流中累积倍增的脑容量?穷兵赎武的智慧?机关算尽的规划、整合、安排?呵!宇宙会在乎这些吗?当聪明的人类说教着:感性的满腔赤诚不会被客观的宇宙所在乎时,好像理智的自命不凡就能被冰冷的宇宙所垂青一样!——何其可笑乃尔!

人是动物,动物是生命,生命就是不管不顾,泛滥无当的喷勃,是被一眼看穿的单纯。它看似与死气沉沉的物质世界格格不入,恰是物质世界的终极契合,因为我们的这个宇宙,正是在不管不顾,毫无节制的放任自流中产生的啊!这就是《大日如来真经》的要义吧——“我爱你,这与你无关,我就是爱你,爱你的时候我脑袋里没有别的,我坐什么车,走什么路,过哪条街,装什么酷,我都不知道,我爱你,没有别的,没有去想怎样做更符合你的需要,能让你更接受我,能不破坏环境,能不有碍观瞻——这些我不仅不擅长,而且不知道,我爱你,只是爱你。”这是我在段小姐脸上看到的。爱就是自然,它很简单,简单得原始鄙陋,彻底反理性,全不顾自身的安危,不管事态的发展与客观规律——而这只是一个低级层面的认知——在人类自己的世界里,那点为求自保的可怜小逻辑与可鄙小经验。理智的终极目标也许是文明(天下大同与利他主义),但理智目前的土壤里长出的恰都是绝对利己的心,无原则,无信仰,无普世价值观,但求自保,这绝不是文明的归宿!这就是为什么向来多有袁世凯而少见屈原孔明。尼采赞美的酒神就是热烈感性的,狂热而没有节制的,是泛滥喷薄的原始真诚!简朴原真的爱恰是宏大神圣的爱,爱就是自然,爱的真性就是佛的真性,段小姐就是佛;爱就是自然,是自由自在,宇宙就这样自然地产生,又自然地寂灭,这就是宇宙的唯一真相。

显然,我的感性脾气是不成大事的,而Q君代表的是社会发展现阶段的“理智”精神。他是尝菜师,我是饱死鬼;他是一阵风,我是跑断腿;他是皆成文章,我是非梧不栖;他是灵活变通,我是旗帜鲜明;他是与世推移,我是抱残守缺;他待见的是复杂(理性),我诉求的是简单(感性);他扎根现实,落脚点在合理(实用主义),我心怀梦幻,出发点在痛快(理想主义);所以他的正情感止步于喜欢,我的正情感深过于迷恋;他的负情绪止步于厌恶,我的负情绪超乎于碎尸;他不受制于惯性,无甚爱,无甚恨,什么都只要一点点,我几乎任凭惯性,爱疯了,恨到死;他踏雪无痕,所以毫发无伤,我凝滞于物,所以人之将死。

我曾写道:“不存在,许是美好唯一的分晓。”看了《降魔篇》后,我想,美好在具象空间与有限时间内或许是没有市场的,所以它的结果是不存在;但在宏观空间与无限时间中,美好无处不在,它就是自然。关于降魔篇,我跟Q君相左的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,他是只争朝夕,精彩万象,我是抱残守缺,来去一样,与生命一起,被产生,被淘汰,被转换,被回归。如此看来,我的傻泪,Q君的漠然,都是纯天然,也就都无可非议。不评论,或许是天地的大德性吧!

【本文作者向简,原文地址:https://www.douban.com/note/333834867/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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